初识游击寨

妹妹嫁在英山县杨柳镇游击寨下。

三年前,第一次去亲家认亲,就被其屋后高耸的石山迷住了。拉住妹夫我的新姑爷打听,竟不知道此为何山。后每次去他家,总要仰望神往,盼望探其石山真面目。今年五一小长假,亲家邀请我们一家三口子去住两天,妹妹妹夫还说带我们去登屋后的石头山。我高兴得有点迫不及待了。

爱睡懒觉的我,在静谧、葱郁的山村早早醒来,准备登山的行装。没想到,亲家俩口子、妹妹妹夫俩口子,还有湾里几个邻居一大帮,竟已经聚来陪我们同行。贤惠的亲家母准备了一大堆吃的喝的,一大家子每三人乘一辆摩托兴奋的出发了。骑了一段蜿蜒的山间公路,就上了被雨水洗出一道道沟槽的陡峭机耕路,摩托几次爬不上去,就下车跟在摩托后面小跑。机耕路两侧都是种满了绿茶的梯田,茶行修剪得整整齐齐,一弯弯,一簇簇,一路延伸,宛若青蛇。越往上,路面损坏得越严重,也越陡峭,我们把摩托车停在一家农户的小院里。小院收拾得很精致,花木葱茏,干净整洁,主人让烟让茶,很是热情。

我本是山里人,这样的山路不仅难不倒我,反而更添乐趣。我像个孩子一样,看到什么都要“哇”“哇”,似乎这入眼的都是不曾见过的,其实都是儿时常见的。我们的说笑声,时时会惊动飞鸟,只听“扑腾”“扑腾”几声,鸟儿就飞到远处的高树上不见了,也有几只大胆的,在我们周围的矮灌木丛上啁啾,好奇看着我们这群面快乐忘形的路人。最让人欢喜的是,时不时会遇到一大丛颗粒饱满,色泽光鲜,入口酸甜的树莓。

在一棵樱桃树下,我们终于追上了先行的一群湾邻,想来大家都被美味的樱桃绊住了脚步吧?一个个踮起脚尖,拽着树枝,捋下红彤彤的果儿塞进嘴里。老公更是跟猴儿样的,一蹬脚爬上树去,吃了个饱才舍得跳下树来。

出门时,亲家母和另外几个湾邻,都准备了一个小背箩,准备随手采撷二花和野茶。果然,远远就有二花的香味扑鼻而来。在一处向阳的坡地上,我们遭遇了二花的盛宴。金银二色布满坡地,几位捷足先登的乡邻,正穿插其间,采摘那淡绿的还没打开的小喇叭了。我们也胡乱的采摘了几簇,继续赶路登山。

比比皆是的奇花异木、怪石溪流、蛇虫蚂蚁,让我们惊喜连连,惊叫不断。大约出发了一个半时辰,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石塔,石上很干净,没有虫蚁,正好可以休息,喝点水吃点东西补充下能量。待一行人都在石塔上坐下来,才发现,我们的队伍真不小。原来,湾邻你邀我我邀他,把打算去采茶的农妇和准备春耕的男人们都给邀出来爬山了。他们虽然住在山下,但因为山太高耸,大多数小一辈的也从来没上去过,所以有人这么一呵呼,知道的就都来了。有些个长辈不太想上山,也经不住小一辈的百般撒娇纠缠,无奈同行。这会儿,也全都高兴的分吃各种小吃,不亦乐乎,甚至互相打趣“这比坐在屋的打麻将强吧”。

再往上,山路依旧曲折,但较为平缓,路两旁有许多叫不出名的花花果果。经过一片野茶地,几段山石垒成的古城墙,再穿过一丛杉树林,开始向下行,不到数百步,就听到走在前面的湾邻惊叫起来。我们几个落在后面的,加快脚步一路小跑过去,原来终于登顶了。

无法用语言描述石山顶峰的险峻,只能说山顶全是光秃秃的巨石,形态各异,脚下站的是巨石,眼前的是巨石,身后的是巨石,就连站在巨石边缘向下下看,巨石之下还是巨石。巨石的缝隙里,杂生着枫树和映山红,枫树正葱茏,映山红的花已凋零,但依旧舍不得什么似的,紧紧的攀住花枝,不忍零落。再远处,村落田园清晰可见,屋舍错落,茶草油绿,田园阡陌相间,恍惚游到了陶翁武陵。

陶醉间,前面有人大喊,快来把这里拍下来。原来走在前面的几位湾邻,正在努力把3个不到6岁的小姑娘从岩缝中托举上去。这一段非常艰险,必须贴石而行,一不小心,就会撞得头皮青肿。我也跟着攀爬上去,所望之处,更高更远,上至龙潭河水库,下至杨柳大桥,整个村镇,及对面的蜡烛尖、奇人石尽收眼底。巨石上有几个碗口粗的圆坑,很是奇怪,有经验的湾邻说,这是以前插旗子用的。这里以前是一个寨子,石砌的城墙城门虽破败、坍塌,但依旧残存;当年的旗帜虽不在,但插旗杆的石坑犹存。

在这最高的巨石欢呼眺望不一会儿,发现一位叔叔居然已经在我们脚下的另一片更大更宽的巨石上向我们招手了。他身后是一个倒立的秤砣样的巨石,左侧是一个长方体模样的巨石,身边一位漂亮的姐姐自言自语道:这大概就是别人口中说的石棺和石鼓吧!听她这么一说,我也好好端详起来,那长方体的一头大,一头小巨石确实像一口石棺。把我起先认为像秤砣或者窝头的巨石,想象成一个大石鼓,也更合情理,更显出当年山寨好汉的气势。

我们顺着叔叔指的另一个石缝下行,居然有一条被踩的光秃秃的小路。等我们下去后,也不知道这位叔叔是怎么做到的,竟然爬上了石鼓,然后三个小姑娘也被托上了石鼓,他们四人在石鼓上举手合影。随后,除了我和老公,其他人也都一一尝试着爬上了石鼓,摆出各种姿势,石鼓下的人也纷纷拿出手机,抓拍这惊险欢乐的一瞬。我们在巨石上玩得好不开心,只是苦了“美人姐”带来的一只浑身雪白的宠物狗,累的只想倒下睡觉休息,又生怕主人走了,又只好亦步亦趋跟从。

我们终于玩得差不多了,时间也过了正午,就商量着返回上面的巨石,各自寻一处阴凉,大家分飨食物。正吃着,有人惊呼“你怎么来了”。却原来,是妹夫的细佬,听说我们爬上了游击寨,他竟也带着侄女顺着一条更近更险的路,一路攀爬怪石也跟上来了,自免不了一阵招呼吃喝。趁着我们埋头享受这饕餮盛宴的高兴劲,向来豪直的细佬挽起袖子,抹了抹油腻腻的嘴说:“你们还不晓得吧,这游击寨可是有点来头的咧,当年董必武还在这里设立了指挥部的。”另一位更年长的伯伯也随声说:“是的呀,游击寨很早以前叫姑嫂寨,后来战乱,相继成为土匪的据地,所以也叫匪寨,所以进寨前沿的那个村子叫锣响坳。也是因为近代有董必武在这里设立过指挥部,才被大家叫做游击寨的,寨下有个隐秘的村子又叫游击冲,都是作为大寨的屏障和藏兵蓄武的地方……”话音未尽,我们这一群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全都站起身来,环视四周,眼神肃穆,一脸虔诚。想必大家都是被伯伯的故事激起了古悠之思吧。我不仅在心里暗叹:“在此处设寨真是绝呀,一面是断崖峭壁,视野开阔,敌情尽在掌握,其他三面虽稍缓,但也是荆棘丛生,有路难寻,更兼有城墙阻隔,易守难攻呀!”

随后,我们几个小辈拥簇着年长的伯伯,风风火火的去瞻仰最近的北门。城门已毁,垒石依在,藤类植物和青苔交错,似乎在耳语着须眉与阿娇的风花雪月。踏上断墙,抚摸着垒石,山风吹来,我仿佛看见有个峨冠长髯、衣带飘飘的城主依稀可见。那年豪杰,经年风雨,气息犹存!

荒芜的石寨,远去的刀光剑影,把我的思绪拉得长长的理不清。在寻寻觅觅的惆怅中,逶迤而下,一路采摘野茶、二花,撷食树莓,又回到樱桃树处,摘了一草帽的樱桃,才不舍的下山……

(作者:闻贵容单位:英山县思源中学)

游击寨顶远眺

游击寨顶的鸡心石(石鼓)

(作者:闻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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